我买了5杯,共1斤半,按照她所说的公平交易原则,我如数付了款。
把钱掖进衣袋之后,她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,嘟囔着:“真是没用,一会儿走,一会儿停,真想扔了它。”
“想知道几点吗?”
她嘲讽着我:“这个忙总可以帮吧?”
“2点刚过。”
她自言自语着:“没处买烧饼呢,还得饿上几个钟头。”
我最关心的是与那把“凶器”有关的背景情况,那方面很可能正是她最需要我帮助的,可我没有权利逼迫她道出自己的隐私,话说至此,我的救助之愿也只好作罢。
寻夫的事自然是要帮,可是毫无线索,只能暂时等待,再问她又能得到什么?
我必须答应她,但只能是笼统的,这其中有很大的同情、慰藉的成分。
“你的事,我会想着的”,我提起花生米,准备道别,“给你留个电话,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以来找我。”
我掏出记事本,从上面撕下一张纸,写下了名字和电话号码,递给了她。
“雷———鸣———,这名字真好听,带劲儿,”她拉着长声叨念着,发现我有所保留,很不满足,“你住哪儿?怎么没写?”
其实,地址是不需要的,有了那个电话号码还不就够了?
“正义大街1号院,”我把局大院的地址告诉了她,还做了详细的补充,以表示诚意,“坐44路公共汽车,门口有站,是座大楼,14层,乳白色,大门口有扛枪站岗的。”
“嚯,你们家可真够威风的。”
临别时,我指着地上那个竹篮子,特别告诫着她:“你藏着的那个家伙,杀猪剔肉可以,不许随便干别的用。”
“认识了你,我干嘛还用它?你不是答应我了吗?我有事就找你。”她异常快活,使劲儿晃着手里的字条,大大提高了嗓门,“告诉你吧,有了你这号码儿,我的胆子大多啦。”
拐到18号楼东,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,见她仍然伫立在水泥墙前,直勾勾地凝望着我。
看见我回头,她高扬起手臂,喊着:“雷鸣同志,你干嘛不问我的名字?”
哦,她在怀疑我的诚意,都怪我疏忽。
我忙转身跑了回去,掏出记事本,捏着“野马”笔,摆出个记者采访的姿势,郑重地站在她面前,静等着她说。
“我的大名儿叫武旗红,武装部的‘武’,红旗的‘旗’,红旗的‘红’,现年25岁,家住京北,我的娘家是瓷家峪,我男人家是平乐寨。”她一字一顿地说着,就像在申报履历,说到半截,停顿下来,愣了半天才说出最后的一项,“我是农民,家里穷,没有电话……”
与武旗红分手之后,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、别别扭扭的,回到家里,我坐在圆桌旁边喝着啤酒,吃着武旗红的花生米,不由得又琢磨起她来:她的命运一定与这陈年的花生米类同,微苦微涩,不甜不香。
(待续)